吴之幸打开尘封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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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之幸女,年出生于江苏常州。年初中毕业后去苏北大丰方强农场即江苏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五团务农,年转常州郊区农村插队,年落实知青政策进常州有机化工厂工作,年以后在区、街道劳动保障部门工作直到退休。

打开尘封的往事

吴之幸

在纪念上山下乡五十周年的聚会上,我们相拥而泣、老泪纵横。尘封的往事像打开闸门的河水,从记忆深处涌出、流淌。那些用苦难编织的知青生活,浸透着我们辛酸的泪水和青春的血液;记录着我们人生的艰难和不懈的追求,至今仍然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方式。

那年我十七岁

一九六九年十二月,我十七岁。从富庶的江南常州下放去方强农场,即江苏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五团。它坐落在苏北大丰黄海滩凃上,原来是劳改农场。我们是农场转变性质后接收的第一批知识青年。在常州市三初中毕业生下放动员会上,有个军人介绍说,到了农场就是部队序列的兵团战士,吃食堂、领工资等等,让天真无邪的同学们非常向往。此后抢着看光荣榜,是不是有自己的名字。当真正看到榜上有名时,大多数同学当场就哭了。对下放我是有思想准备的,那时候下放几乎覆盖每个家庭,我是家里孩子中老大,如果我不愿下放,就会累及全家都下放。当我得知榜上有名后也很难过,因为要离开父母独自去闯生活了,尤其舍不得从小带大我的外婆外公。

十二月二十四日早上,在轮船码头挥手跟外婆和五岁的表弟告别,强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我不忍心让外婆伤心。父母上班没能来送,外公怕受不了离别刺激也没来送我。出发时船上岸上一片哭声,外婆搀着表弟迈着一双小脚跟着船队走了二里多路。那年我十七岁,第一次背井离乡,同行的兄弟姊妹大抵和我一样。在船上三天两夜,又冷又没有热饭吃,只能吃些自己带的干粮,蜷缩着挤在一起,船仓里还不时传来抽泣声。

十二月二十七日到了方强农场,船在简易的码头上抛锚停泊。寒冬腊月,肚子里空空如也,上岸时大家都冷得瑟瑟发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簇簇芦苇在西北风中摇来摆去,我心头猛得一震。如此环境,跟我们想象的绿色军营反差太大了。同学们一面搬行李一面流眼泪,我仍然强忍着没有哭。无锡知青来接我们去三师十五团七营,无锡知青是不久前才从淮海农场迁移过来的。行李放在牛车上,我们跟在车后步履沉重地走着,护送我们的班主任巢伶仪老师也不时地抹着眼泪。到了营部,女生男生被分在两座老旧的大房子里,屋子里空空如也。我们把干草铺在泥巴地上,再铺上棉絮和被子,地铺就打成了。屋梁上吊着一盏马灯,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就算安顿下来了。条件简陋的难以想象,没有电灯、没有床铺、也没有自来水。

第二天营部召开知青大会,进行献身连队建设、扎根兵团干革命的思想教育,并宣布组织纪律,正式拉开了我们知青生活的帷幕。第三天就下农田干活了,拔棉花杆、采僵桃,一天下来腰酸背痛,手上打起了血泡。不少人想打退堂鼓,有的人甚至想逃回家。离开家以后,父亲每星期写一封信问这问那,我总是报喜不报忧。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当家里得知农场真实情况后,便商量要我妈春节来农场,最好能把我带回常州。过了元旦,家里来信说正月初三我妈就来农场,我看到信后忍不住大哭一场,这是我来农场第一次哭泣。赶紧写信叫妈妈无论如何不要来,不要影响我的前途,虽然我并不知道我的前途在哪里。可是妈妈拗不过外婆外公,年初三到底还是来了。一位知青大姐陪我去团部接妈妈,十六里路程我边走边哭。知青大姐劝我说:你是连队知青中第一个有家人来看望的,应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哭呢?我说怕我妈看到这里真实情况,会更加担心我的。我妈在农场呆了两天,回常州后就病倒了,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眼镜连长

我所在的连队,连长是原劳改农场的地方干部,戴着一副黑边近视镜,操着一口苏北话,负责连队全面管理工作。还有一位副连长是无锡女知青,辅助连长抓知青政治学习、思想工作。

过了春节春耕生产就开始了,大田里棉花杆拔光了要翻土,还要割芦苇、开河清淤。每天早上五点半天还没有亮,连长一边吹哨子,一边叫唤起床啦、起床啦!当时要求知青像军人那样行动军事化,每天早晨固定的程式是由副连长主持,在晒场上站好队,唱东方红、点名,然后由连长布置当天农活,最后总要重重地说上一句:不准怠工,各班班长负责检查!连长把知青当作劳改犯一样训话,从来不给我们一丝笑脸。他对知青不尊重,知青自然也不尊重他,背地里都是“眼镜”如何如何地叫唤着。

我们宿舍住着来自苏州无锡常州六个知青姐妹,我是班长。为了安全,收工后除了一起上食堂打饭和结伴去河边洗衣服,别的地方一般都不会去。晚饭后宿舍门一关,或者看书或者写信各忙各的事情。一天晚饭后,我把铺盖一掀准备写家信,因为白天接到“外公病危速回”的电报。连队通讯员给我电报时说,写请假报告连长批准了才能回去,擅自走了会作为逃跑处理。我听了没有作声,没有表示要请假还是不请假。我心里明白电报是假的,准备写信回家做做工作。写信的时候,只听有笃笃敲门声,心里想是谁呢?各个宿舍之间不许串门,这是眼镜连长三令五申的规矩。我问谁呀?听到连长叫我的名字,我开门问什么事?连长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让我跟他走,我感到有些疑惑。他一面走一面头也不回地说我们班白天整的田没整好,还说些我觉得不明不白的话。这时,我对他的作派从疑惑转为厌恶,哪有这样不尊重人的,我是知青又不是劳改犯。我随即转身走回宿舍,把他拒之门外。姐妹们问怎么回事?我说眼镜连长讲咱们整的那块地没整好。她们说至于特意跑来讲这么一句,明天早上派工之前不能讲吗?我说可能他还有其他什么事,只不过他一面走一面讲,我没有跟着他去就回来了。她们都笑了,说你真行!他肯定没料到你会不睬他那一套。从此,我对眼镜连长更多了一份戒心。

这个盛气凌人眼镜连长,没成想我会给他个闭门羹,接下来他明里暗里给我小鞋穿。棉花田松土,这活一般是男知青干的,连队还没有让女知青牵牛下田的先例,眼镜连长竟然安排我和男知青们一起干。无可奈何我只得硬着头皮去,养牛的常州知青让我牵一头叫“小四”的牛,说“小四”性情比较温顺好使。想不到这牛干了一半就不愿意干了,用树枝抽它也不动,我急得眼泪直掉,小四也被我抽得掉眼泪,想起这亊我就心痛。还有连队决定无计名投票选一名女卫生员,我是被提名的候选人之一,并且得票数最多,似乎没有悬念了,结果却是另选了别人。大家议论眼镜连长办事不公,为我鸣不平!我当时确实没有太在乎,心想当卫生员不还是在农场吗,我想的是要走出农场。

有天晚上我们都睡了,忽然听到外面有哭声。起来一看是隔壁宿舍徐姐在哭,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抱住我哭的更加伤心,边哭边说没脸见人要去死。徐姐是南京知青,原来她妈妈病重想见女儿最后一面,来信要她立马回家。她拿着信去找连长请假,想不到却被眼镜连长......,她越说哭得越厉害,一直说不想活了。劝也劝不住,只好轮流陪着她以防不测。后来她在煤矿的亲哥哥把她领回家去,之后一直未有她的消息。

年我们连队建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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